寒假“朝五晚十”补课背后的竞争与焦虑

近日，有媒体报道，河北衡水多所中学强制学生在线自习。学生在寒假期间需要保持“朝五晚十”的作息时间，早上六七点就要上线打卡，还要全程打开摄像头，接受老师的视频监督。1月30日，衡水市教育局在其官网发布《关于重申寒假期间中小学停止线上教学的通知》。通知称，寒假期间各学校一律不准安排线上教学活动，不得组织任何形式的集体补课。但据记者调查发现，部分学校仍有补课现象存在，高三的网课依旧在上。（2月1日 光明网）

每年寒暑假各大媒体上都会出现学校违规占用假期给学生补课的新闻，即使各地教育局已明文规定禁止假期补课，但学校集体补课的现象仍是屡禁不止。假期“缩水”自然引起了学生的不满和反对，但家长不一定这么想。前几日一篇名为《寒假不是用来休息的，而是用来反超的》的旧文就在朋友圈“卷土重来”，文章有许多家长留言十分赞同这种观念。事实上，就在衡水教育局发布通知后，教育局工作人员就又接到了不少家长希望继续上网课的来电。

假期到底能不能用来休息？这个简单的问题放到现在却很难被回答。在巨大的加速竞争旋涡中，即使学校不安排集体补课，不少家长也会自发地为孩子报各类假期培训班，因为“当你在休息的时候别人已经刷完了几套试卷”。家长既希望自己孩子能健康成长综合全面发展，但又不愿孩子的成绩落后于人。除此之外，快节奏高密度的“衡水模式”虽饱受诟病和争议，但在现实教育竞争的压力下选择复制“衡水模式”的学校却在增多。家长对于假期补课的意见不一，社会对于“衡水模式”冰火两重天的评价，这些矛盾纠结的心态正折射了一种普遍存在的教育与竞争焦虑。

几年前，衡水一中分校在浙江成立时，就掀起了一阵讨论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优劣的争论。应试教育的问题和不足众所周知，但这并不影响越来越多的家长与学生用尽各种方法也要进入各地的重点高中。一方面在教育资源分配不均，教学评价方式单一的背景下，应试教育虽有缺陷但却比素质教育效率更高；另一方面在现代社会中，速度就是优势，竞争就是动力，竞争原则几乎支配了现代生活所有领域的分配，进退之间没有平衡，维持现状就等于落后。学校为了达到更多的指标而安排更严格的管理与更多的课程，家长为了让孩子更具备竞争力而安排更多的培训班，孩子自身在这种压力下也面临着继续加速与被淘汰的选择——人们恐惧在竞争与加速中被抛下，只能不断提速以至最后身心因过快的步调而超载受损。

对于这种存在于现代社会中的焦虑与加速异化，社会批判理论家哈特穆特曾完整地提出过一套“共鸣理论”来试图化解其带来的恶果，也就是要去追求实现充满共鸣的社会关系。这需要人与人之间的共情、共识、共鸣和人与社会之间良好的相互回应与交流。

从教育的角度来看，首先需要改变的就是教育资源分配不均，上升通道单一的教育制度问题；其次是建立起家长与孩子，学生与学校的良好交流互动关系，制定更为人性化的教育方法，逐渐从应试教育过度到素质教育；最后是要加强规范和监管，提防课外活动的利益集团过度放大矛盾和贩卖焦虑。教育改革非一日之功，除了靠政府的调整、媒体的监督、行业的整改外，也需要我们每个人用自己的关注、发声和行动去推动问题的改善与解决。

文/杨语灵（西南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