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报报道。 7天前,大百尺中学的部分初三学生接到通知,要求孩子去蠡县中学“集中学习”,在学生和家长没同意的情况下,第二天孩子就被大巴车送到了蠡县中学。中青报·中青网记者通过走访了解到,不仅仅是大百尺中学,育才中学、万安中学等多所学校的部分初三学生都被送到了县城的两所高中(蠡县中学和蠡县第二中学)上课。 对此,家长和当地教育局的意见不一。据报道,有家长质疑道,“去哪儿上高中是我们的自由,他们强制孩子去蠡县中学和蠡县第二中学,有什么依据?”而教育局一位负责人称,“蠡县生源外流太严重了,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留住生源。”“学生来高中上课都是自愿的,如果不习惯随时可以回原学校。”
按照教育局的说法,当地的做法颇为“无奈”,打的是生源“保卫战”。而很显然,单靠县域内的高中打“生源保卫战”,是打不赢的。一方面,这种做法涉嫌违规提前招生,另一方面,面对超级中学跨地区招生、抢生源,县域内的高中就是想保也保不住,在超级中学的攻势下,家长会选择送孩子去超级中学,而不是选择留在县中。 近年来,“县中塌陷”问题引起社会舆论高度关注,振兴县中成为重要议题。在笔者看来,
要振兴县中,就必须遏制超级中学野蛮生长,因为,如果纵容超级中学利用资本优势和招生优势做大,县中就很难获得生存空间。事实上,我国有的省份存在“县中塌陷”的问题,就是地方政府给少数超级中学特殊政策,有的甚至是违法的政策,如公办民办不分办学,以民办名义跨地区大规模招生,按民办收费,却用公办资源办学,等等。这样打造的超级中学,不但刺激当地的升学竞争,还严重恶化教育生态。超级中学对县中产生虹吸效应,既导致生源流失,也导致师资流失。 也有人认为,超级中学的出现并非坏事,这可促进高中办学竞争,也可给学生接受更好教育的机会。这并不了解超级中学的产生,大多并不是靠公平的市场竞争,而是依靠违规手段招生抢生源、办学,而且,超级中学带来的“县中衰败”,不但增加学生上超级高中的求学成本,还让更多学生接受的基础教育更差。
我国江苏省,就没有什么全省范围内招生的超级高中,每年北大清华的招生名额,并不是集中在少数几所高中,而是分散在几十所高中中,每个县都有很好的县中。 因此,治理地方教育生态,关键在于规范所有学校的招生和办学。这要求地方政府教育部门必须坚持依法治教。2019年,教育部办公厅发布的《关于做好2019年普通中小学招生入学工作的通知》,要求规范普通高中招生管理,该通知明确,所有学校(含民办高中)要严格按照规定的招生范围、招生计划、招生时间、招生方式进行统一招生,严禁违规争抢生源、“掐尖”招生、跨区域招生、超计划招生和提前招生。严格公参民学校招生管理,严禁民办学校与公办学校混合招生。落实这一规定,就要求民办高中也不得跨地区招生、超计划招生和提前招生,而且不能再公办民办不分办学。 但各地的落实情况不一。有的省市严格落实国家规定,维护高中招生秩序,但有的省市,却只规范公办高中招生,而对于民办高中招生,还是允许可以跨地区招生、提前招生以及超计划招生。如河北省教育厅发布的《关于2019年初中毕业与升学考试和普通高中招生工作的通知》,提到“严格规范普通高中招生秩序”。但具体要求是,“公办普通高中学校招生必须以中考成绩及综合素质评定结果为录取依据,不得录取无中考成绩的学生;不得以任何理由单独组织招生考试或依据竞赛成绩单独录取……不得在规定的招生时间前以任何形式提前录取;不得派出人员或聘请人员在规定的生源地以外的地方开展招生业务;不得以金钱、实物或其他形式收买或变相收买学生……”
对民办高中并没有做出同样的规定。由此,就依旧存在有学校“抢生源”,有学校“保卫生源”的招生乱像。 今年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周洪宇在提交的《关于优化教育生态评价,推动建立地方政府教育问责机制的建议》中提出,教育部应将教育生态纳入地方政府政绩考核指标,建立教育生态评估监测体系。将教育优先发展、区域教育质量、教育公平等指标纳入区域教育生态评估监测体系。根据监测体系,对各地进行教育生态评估监测。教育部应对地方教育生态进行专项评估,对典型“超级中学”现象进行治理。从调控社会舆论入手,杜绝对“超级中学”的鼓吹和粉饰,反对唯分数论,杜绝一切域内随意扩招、域外任意乱招、无依据任意收费等违规现象。
这一建议切中要害,直指教育部门对超级中学违规招生、办学,以及地方教育生态的破坏负有责任。要通过建立教育问责机制,来强化政府的教育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