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减”┃中国鸡娃式教育之思考

金秋九月，又是新学期的开学季，也是“双减”政策实施后的第一个学期。所谓“双减”就是指今年7月24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联合下发的《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

本文作者：伍学锋

本次的“双减”政策几乎让整个教培行业关停并转了，留下了一地鸡毛。这样几乎一刀切式的政策是罕见的，毕竟涉及到超千万的教培从业人员的生存问题。可见本次政策的刻不容缓性。要么是内部改革的阻力非常大，无法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模式；要么是事态非常严重，政府无法等待渐进式执行。

我是一名家长，有培养孩子成为德智体全面发展人才的经验；我曾是中央讲师团的一名老师，在农村支教过。几十年来，我感受到了中国教育的变革、发展与焦虑。我从家长和曾经的教育工作者的角度谈谈对“双减”政策的思考。

“鸡娃”和“内卷”是这两年新兴起的网络流行词汇。“鸡娃”意为“给孩子打鸡血”。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虎妈”“狼爸”们为了孩子能读好书，不断地给孩子安排各种补习活动，不停地让孩子去拼搏，这种行为就叫做“鸡娃”。“内卷”在教育领域意味着“白热化的竞争”“无意义的消耗”，每个受教育者像陀螺，要不断抽打自己，让自己“空转”，消耗巨大精力，消耗聪明才智，消耗青春年华，结果却并没有增进什么。

我认为造成教育“内卷”的原因有三个：1、教育领域剧场效应严重，导致教育资源内卷，恶化正常教育生态；2、教育成本越来越高，导致出生率偏低，让日趋老龄化的国民年龄结构雪上加霜；3、教育资源内卷激化资源失衡，导致孩子们身体和美育素质越来越差。“双减”政策是国家布局的一盘大棋，是中国应试教育的一把剔骨刀，是中国鸡娃式教育的终结者。

“双减”政策本质上的作用是重新定义人才培养机制，打破恢复高考至今维持了四十多年的教育体制，对提高生育率、增强学生体质、提升学生素质、减缓教育内卷等都会产生积极作用。

为什么说“双减”政策本质上的作用是重新定义人才培养机制？我们将学生分为两大类群体，第一类天赋型学生（少数），第二类是非天赋型学生（多数）。若只考虑天赋对人才的影响因素，天赋型学生（少数）将占据金字塔的顶端，非天赋型学生（多数）将分布在金字塔的中底端，如此就可以完成教育分流：金字塔顶端的学生去培养他们的学术能力，金字塔中底端的学生则培养他们的职业能力。这样就形成了一个理论存在的健康教育生态下的人才结构。

然而，现实中的人才结构已完全不是这样，在不受政策的约束和监管下，泛滥成灾的教培形式改变了理论中的人才结构，催生出一个扭曲的人才结构。主要原因有二，一是苦读，二是资本。目前的苦读早已不是正常的苦读，过度的苦读逐渐成了内卷发动机。资本则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教培资源。结果导致天赋型学生（少数）占比大大降低，取而代之的则是苦读催生的非天赋型学生+资本催生的非天赋型学生+苦读&资本催生的非天赋型学生。虽然后一种结构为中国经济和社会发展带来了丰厚的收益，但是早已违背了教育的本真，使职业教育成了教育鄙视链的底端，寒门再难出贵子，精致主义者泛滥，学术界充斥着沽名钓誉之徒。

于是“双减”政策应运而生，中国教育体制的改革加速推进。“双减”政策真正目的就是剔除资本驱动下的教培干扰因素，扭转过度内卷的苦读因素，逐渐构建一个健康的教育生态。

众所周知，在同一个赛道上的大多数普通家庭都无法承担高昂的补课费用。国家好不容易推动了义务教育的普及，结果现在又搞出一堆教培机构来割韭菜、薅羊毛，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大家都不“卷”，大家都没有机会“卷”，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如果真能这样，我想恐婚恐育、抵制三胎的人会越来越少。可见教育不能掺杂太多资本，否则公益就成了利益。

我们不能期待一个“双减”政策就能解决中国教育制度的所有问题，但我相信国家的智慧和能力，加强教育资源公平分配，降低学生和家长的额外负担，抑制教培无序乱象，减少内卷，优化素质，事关人民幸福、国家复兴和民族未来！

本文作者：伍学锋

2021年9月17日 四川·绵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