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佛塔：黑灰光润中的“精神寓所”

美郎双塔局部 资料图片

宋代建阳窑黑釉吉语佛塔局部

澄迈美郎双塔之一 资料图片

陈先生收藏的宋代建阳窑黑釉吉语佛塔

清代铜鎏金无量寿佛

美郎双塔局部 资料图片

　　就在两天前，海口藏家陈先生动身前往深圳，迎接知名陶瓷鉴定专家丘小君赠送的清代铜鎏金无量寿佛。今年国庆期间，我省有关机构邀请了丘小君、蔡国声、贾文忠等国内知名鉴宝专家，在海口举办了一场民间鉴宝活动。在这次鉴宝活动中，陈先生的一尊陶瓷佛塔被丘小君鉴定为宋代建阳窑黑釉吉语佛塔。这尊清代铜鎏金无量寿佛，就是专为供奉佛塔所用。

　　鉴宝活动惊现大型佛塔

　　10月3日下午，当这尊黑灰光润的佛塔摆在丘小君的鉴宝案台上时，大家的眼睛为之一亮：它高约76厘米，呈六面形，胎质灰黑坚硬，黑釉均净光亮；塔作五级上置葫芦形顶，底有封闭，一侧开有五个佛龛式窗，正檐上塑有含珠龙首；塔身自上而下刻有“礼奉佛塔”、“千秋万代”、“风调雨顺”、“恩泽子孙”等文字。

　　这尊佛塔，是十多年前陈先生在福建建阳找到的。上世纪90年代，出身收藏世家的陈先生慕名北上福建建阳“淘宝”。在历史上著名的建阳窑附近寻找古代瓷器时，意外发现了一户人家家中有佛塔。这一见，陈先生爱不释手，愿意出重金购回。在陈先生的诚心感动下，这家人同意将佛塔转让给陈先生。陈先生说，当时他只知道这是件老东西，但具体年代却并不清楚。佛塔带回海南后，业内许多藏家都来一睹佛塔风采，但同样没有人能确切地说出具体的年代和窑口。

　　经鉴定，丘小君认为，“此塔制作精美，器体硕大，又为建阳窑所烧制，过去从未见过如此大件器物。所刻文字系宋代双线钩描法刻出，时代特征鲜明，堪称一件极为罕见的精美大型佛教艺术品。”

　　建阳窑是宋代著名的窑口之一。省收藏家协会理事李有骨认为，现今市场上所见的建阳窑瓷器，多为茶具或碗类等小件器物，如此大件的佛塔却鲜有听闻。从体量、纹饰上看，佛塔极有可能是当时大户人家或官家的陪葬物。

　　“佛塔也极有可能为置放舍利子之用，供信徒顶礼膜拜。”丘小君这样推测。于是，出现了赠送铜鎏金无量寿佛置于佛塔中供奉的美谈。

　　美中不足的是，当年陈先生得到佛塔时，塔檐上的龙首磕掉了一只；在运回海南的途中，又磕掉了一只龙首。即便如此，这尊佛塔依然气势俊朗，让人过目难忘。

　　佛塔功能不断延伸

　　塔，梵文为“浮屠”，起源于印度，是佛教文化的重要象征。相传公元前485年，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逝世后，当时依照印度习俗将其遗体火化，附近8个国家将其舍利分成8份，各自带回国建塔代奉。由此，形成佛塔最初的功能。

　　汉代，随着佛教传入中国，佛塔建筑开始风行全国。据《后汉书》记载，汉末三国时期，丹阳人笮融“大起浮屠。上累金盘，下为重楼，有堂阁周回，可容三千许人”，这些描述真实地记载了当时佛塔建筑的宏大与华丽。

　　而后，中国的工匠们将印度原有的覆盆式塔的造型与中国传统的楼阁相结合，便产生了楼阁式的佛塔，继而由楼阁式衍生出密檐式塔。由于我国幅员辽阔，不同地区具有不同的地域文化特点，因此便派生出了各种不同风格、不同式样的佛塔。如五台山塔林、少林寺塔林、灵岩寺塔林、青铜峡塔林、飞龙山白塔林等我国五大塔林，鬼斧神工，各具特色。

　　“随着佛教的流传，塔的功能不断延伸。”陈先生潜心研究古陶瓷多年，对佛塔亦有了解。他说，从放置舍利、藏经、供人瞻仰，渐渐发展至行善积德、佑岁丰人安等象征，成为多元化的精神标志。

　　佛塔建筑的直接写照

　　随着制瓷技术的突飞猛进，这些独特的人文自然景观必然反映到艺术品当中。可以说，陶瓷塔器就是当时佛塔建筑的直接写照，是塔文化的一种延伸。

　　受汉魏六朝时期制作的青瓷魂瓶的启发，陶瓷佛塔也逐渐演进。陈先生说，“陶瓷塔器主要以青瓷为主，青瓷有天然的素肌玉骨、恬淡清雅，且富有冷静、幽玄之情趣，不仅与中国传统道家玄学所追慕的境界吻合，亦符合‘放之四海而皆通’的佛法理念。”

　　从东汉、三国至西晋，中国南方沿海的陶瓷主要产地，均出现塔形的青瓷随葬明器，如堆塑亭宇楼阁、飞鸟争食、人、动物与仙人等塔形器皿。发展至唐、五代，出现了多角状的塔形瓶子、罐。而至宋代，南方沿海地区的陶瓷文化达到高峰，各种形制的塔形罐、塔形瓶就是当时佛塔建筑的直接写照。塔形器大多由器物与盖组成，大小不一，有大者体积可容一人。

　　明代以后，各地亦均无瓷塔生产。进入清代后，直到雍正时期，瓷塔又开始重新生产，并且结构精巧、种类丰富、装饰华美，远远超过了历代瓷塔制造水平，其产品不仅用于宫廷或民间供奉，甚至远销海外。

　　李有骨认为，由于烧造难度大，数量稀少，陶瓷佛塔堪称与中国本土文化紧密结合的古代艺术瑰宝，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海南不乏佛塔遗迹

　　尽管古时海南被称为“蛮荒之地”，但佛教在唐代即已传入岛内。由陈峰主编、中华出版社出版的《海南古今佛教寺塔碑像大观》记，海南有史可考或有踪迹可寻的佛教建筑约有100多处，几乎遍布全省各地，其中不乏有价值的文物古迹。尤其在琼山，这里曾是宋、元、明、清各个时期的佛教文化中心，这里“人念菩提，家修善果”，佛教寺庵塔比比皆是，包括涅塔、文峰塔等。

　　位于古时海口下窑村的明昌塔，素有“琼州第一塔”之称。塔高约30米左右，登塔可眺望大海，为明清至民国年间海府地区最高建筑。塔顶有一南瓜形石雕，可容七八个人同时站立，后遭雷击裂。民间传说，五月初五，塔顶放光，光芒在海上亦可见到，仿佛航标灯一般。“塔光”地名，由此而来。

　　宋代乡人陈道叙为纪念两个信仰佛教的女儿而建的美郎双塔，堪称宋代建筑艺术、雕刻艺术的精品。两塔相距20米，全用石块石条砌成，石柱盘龙，粗犷而不乏精细；塔檐瓦当，结实美观；塔上有龛，龛有石佛；塔身浮雕，图案精美。据评，双塔整体比例适度，造型协调美观，刻工精巧细致，不仅海南所仅见，就是全国也很罕见。

　　然而，目前本地收藏界尚未发现以海南名塔为原形的陶瓷塔，不能不说是一种缺憾。尽管陈先生的黑釉佛塔，也不一定能在史料上找到原型，但这并没有妨碍它的文史价值和艺术价值。

　　“作为佛塔文化的延伸，中国陶瓷塔领域的研究目前尚属空白。”陈先生认为，研究陶瓷佛塔，不仅弘扬民族文化，也可探讨佛教文化对我国民俗观念的影响，为填补这一领域的研究空白起到积极的推进作用。(文/记者 高虹  图/记者 林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