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运动时期的琼崖

上海群众追悼郭钦光的情景。

    时年二十四岁的海南文昌籍的北大学生郭钦光，成为五四运动中的第一个牺牲者。他的牺牲，激发了全国学生义愤，使爱国学生运动不断推向新高潮。 
 
 　 90年过去了，当年那些曾经亲身参与过、见证过五四运动的人多已离开人世。遥想当年，五四运动在海南掀起的惊涛骇浪，现今只剩下史书上的文字，如实地记载着那一场曾经的风云变幻。五四前夕，省委党史研究室党史编审处处长赖永生的讲述，带我们回望五四时期琼崖学生爱国运动激情燃烧的岁月。

　　1919年5月4日，北京爆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学生爱国运动，对我们国家、民族的前途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把由学生带头燃起的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军阀卖国的爱国革命之火，迅速向全国铺开，海南也不例外。

　　“五四运动爆发原因，想必很多读过中国近代史的人都不会忘记，也不应该忘记！”省委党史研究室党史编审处的赖永生处长激动地说。

　　琼籍北大学生郭钦光成为五四牺牲第一人

　　当时，一战刚结束不久，中国作为战胜国参加了在巴黎召开的“和平会议”。中国代表在会上提出废除外国在中国的势力范围，撤销外国在中国的特权，取消中日“二十一条”等正义要求，遭到拒绝。会议却顺从日本的无理要求，决定原来德国在中国山东的各项特权由日本接管。而无能的北京政府竟准备在“巴黎和约”上签字表示承认。

　　这一消息传回国内，激起了人民的愤怒。5月4日，北京学生3000余人进行游行示威，强烈要求拒绝在和约上签字并惩办政府中的亲日派官僚。愤怒的学生还火烧了赵家楼胡同曹汝霖的住宅，痛打章宗祥。北京的军阀政府急忙出动军警，对爱国学生进行残酷的镇压。

　　“时年24岁的海南文昌籍的北大学生郭钦光成为这场运动中的第一个牺牲者。”赖永生说。

　　郭钦光逝世消息传出后，全国各地纷纷举行追悼活动。他的牺牲，激发了全国学生义愤，使爱国学生运动不断推向新高潮。郭钦光的名字也与五四运动紧紧联系在一起。

　　1998年5月4日，北京大学将郭钦光的英名补刻在“北京大学革命烈士纪念碑”上。经过这块纪念碑的人们都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位英勇的北大学子，用自己的生命捍卫那份坚定不移的爱国信念。

　　琼崖掀起学生运动风暴

　　就在郭钦光去世的同一天，琼崖海府地区学生接到了来自北京学生联合会的通电。

　　肖焕辉在其回忆文章《海南人民早期的革命斗争》一文中写道，当日中午，琼崖中学、琼山中学、琼山师范、华美中学和匹瑾女子中学等数间学校的学生，聚集在琼崖中学礼堂集会。学生代表郑兰积在会上宣读北京学生联合会通电。会上决定8日上午到海口游行示威，声援北京学生的爱国行动。

　　5月8日，上千名学生从府城列队向海口进发，一路行走，一路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誓死收回青岛！”“惩办卖国贼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废除亡国的二十一条！”等口号。散队后，学生们还组织宣传队分散到海口的十字街头和周围的村庄发表演说，进行爱国宣传，号召人民群众行动起来，声援北京学生的爱国斗争。

　　当年还是12岁小学生的黄定美对此印象极为深刻。他在自己撰写的文章《海口早期革命运动点滴》回忆说，当时他挤在围观群众中，看到学生们组织的游行队伍秩序极好，每个人都穿着白色斜纹布制服，头戴弯舌帽。队伍前头吹着喇叭击着大铜鼓，学生们整齐地高呼着口号，声浪震天。街道两旁观看的群众都很受鼓舞和感动，就连他这个小孩子也感受得到口号中那股高涨的爱国热情。当队伍行进到日本人开的商店前时，大家都会很有默契地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我山东青岛”等口号，吓得那些日本人赶紧关门。

　　赖永生说：“游行过后，将琼崖地区的革命运动继续推进下去的是随后成立的琼崖十三属学生联合会。学联会的成立将学生们乃至社会各界的反帝爱国力量拧成了一股绳。”

　　5月18日，海府地区和各县中学的学生代表，在琼崖中学召开了全琼学生代表大会，宣布成立琼崖十三属学生联合会，领导全琼学生运动。大会选举钟衍林为学联会理事长，王文明、杨善集、陈垂斌、罗文淹、符传范等为常务理事。琼崖学联成立后，立即宣布接受全国学联领导，并派代表赴上海参加全国学联会议。从此，琼崖学生运动成为全国学生运动的一部分。

　　文昌、乐会、琼东、万宁、澄迈等地在琼崖学联成立后，都纷纷成立分会，组织学生举行集会、罢课、游行示威，声援北京学生的行动。

　　将日货彻底逐出海南岛

　　“在那一段时期，琼崖学联组织得最为彻底的当属抵制日货活动。”赖永生说。

　　5月底至6月，随着全国学生运动的发展，琼崖的学生运动进一步发展到抵制日货阶段。琼崖学联组织成立了抵制日货总会，王文明兼任会长，杨善集兼任宣传队长，开展抵制日货活动。海府地区和各县学生联合会，都组织起纠察队、宣传队、检查队等走上街头，深入商店，向广大群众进行抵制日货宣传，并逐店检查、登记日货。海府学生还联络海关，禁止日货进口。在学联的宣传鼓动下，广大学生、工人、爱国商人、店员等都行动起来举行罢工、罢课和罢市，并参加抵制日货的宣传和检查活动。

　　“为了让大家识别哪些是日货，以免误买，琼崖学联还特意在海口中山路的大庙内举办了一次日货样品展览会让大家参观。”赖永生说，“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个人的力量在国家力量面前显得很渺小，老百姓也只能通过抵制外国货这种形式来表达自己的爱国民族情绪了。”

　　在学生们的宣传教育下，海口的搬运工人、手工业工人、店员等也行动起来，一起参加抵制日货的宣传和检查活动。大多数的爱国商人把库存日货登记封存，学生们将自己的日本布料衣服和日制用品，集中起来在闹市当众烧毁，市民们也自动把日货交出来焚烧。有的市民宁愿用火石取火也不买日本的“花箩牌”火柴。甚至还有人提出了“买卖日货是冷血动物”的说法。

　　学生们的活动遭到了部分外商的抵制。比如日本间谍商人胜间田善作父子，他们在海口开办有健寿堂和岳阳堂两间洋行。在学生和市民们进行抵制日货的宣传后，仍拒绝登记、交出日货，并勾结英国海军军官和一些中国奸商继续走私。他们的行为激起了人们的愤慨，100多工人、学生将他们的住宅包围了20多天，日夜轮流值班，严加封锁，胜间田善作父子被吓得心惊胆战。

　　其间一些做日货生意的海南商家，为赚取利益继续进日货，破坏学生组织的抵制活动。对于这些奸商的行为，学生们是坚决进行打击的。比如天元堂大药店老板张十哥是天主教徒，他自恃有法国人撑腰，不但拒交日货，继续开门销售日货。学生们进店驻守劝退顾客，强行封存货物。文城中华书局不听劝告，继续出售日本仪器，当地学生天天上门宣传，此后没有一个顾客愿意进去买东西，迫使该店自行关门倒闭。

　　“抵制日货的风潮掀起后，连当时的军阀政府也对人民群众的反帝爱国运动采取了强压的态度。如广东督军莫荣新、省长翟汪就电令各地‘要严饬军警认真弹压查禁’，琼崖镇守使沈鸿英也派出军警准备弹压学生和群众。可想而知当时群众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在推进这项活动。”

　　亲历者黄定美的回忆文章中就提及，政府强压，学生们就把抵制日货改叫“抵制劣货”，并成立了“国货维持会”，作为指导琼崖各县抵制日货斗争的中枢机构。学生们还鼓励群众消费国货，以此削减洋货对国货的挤压。比如上海民族工业纺织厂生产的一种用纯粹国产原料的灰色土布，这种被称为“爱国布”的布料运到海口销售时，经过宣传群众争相购买，学生和工人们的制服也改用这种布料。一时间穿用“爱国布”蔚然成风，洋布的进口就大受打击。经过一年的努力，到1920年底，全岛各地日货几乎绝迹。

　　“五四运动对海南的影响非常巨大，它使海南人民觉醒，使人们意识到国家弱小就会挨打。这场运动锤炼了一批年轻人，比如王文明、杨善集、陈垂斌等，使他们产生了救国救民、改造社会的责任感，为海南的革命之路播下了种子。”谈到五四运动对于海南的意义，赖永生如是总结。（记者 许春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