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黎苗文化“活”起来

活态保护是最有效的保护
让黎苗文化“活”起来

　　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的甘什岭槟榔谷旅游区，黎族姑娘与游客跳起竹竿舞。本报记者 苏晓杰 摄

　　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槟榔谷黎苗文物陈列馆，使用面积只有100多平方米，陈列文物只有200多件，年游客量却达100多万人次；白沙黎族自治县博物馆，馆藏文物800多件，至今躺在一个破旧的仓库之中，终年不见天日。同样是文物，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恰恰体现了黎苗文化保护的两种方式。

　　对于黎苗文化的保护，一般都采用两种方式:一种是静态的，一种是活态的。

　　静态保护主要是对黎苗文化成果进行记录、收集、保存、陈列，必要的时候能够再现，我们也称为“标本”式的保护。而活态保护则要让文化生态在流传中继承，在展示中保护，在利用中发展，在活动中实现社会效益、经济效益和文化生态效益的最佳相合。

　　黎苗文化，作为我省民族地区的文化DNA，蕴含了丰富的文化密码。这些密码要让人看到、听到、摸到、吃到、穿到、玩到、感受到，活态保护应该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

　　市场：活态保护的水源地

　　两个黎锦村，一个是五指山市通什镇番茅村，一个是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什运乡番道村。9月8日，记者先后来到两个村，现状却大不相同。

　　早在2006年，番道锦绣织贝有限公司就在番道村挂牌成立。当时，这个村庄曾是远近闻名的织锦村，村里40岁以上的妇女个个都是织锦能手。走进村子，在房前屋后、树荫下，处处可见织锦的妇女。如今再走进该村，这种景象已经不见，织锦工具或堆在屋角或干脆不见了———一个曾红火一时的黎锦村，几年间便衰落了。

　　收购公司压价挫伤了村民的积极性。村民王金梅告诉记者，织一套黎族服饰要1个月的时间，但是当时公司收购价才500元。2008年，一件织锦带在三亚市的市场价已是1000多元，就是在五指山市，也有700多元，但是公司的收购价才在300元左右。

　　村民曾试图自己去找市场，但是由于各种条件的限制，一直没有成功。

　　而另一个黎锦村番茅村，刘香兰的五指山黎族织锦传习所办得风生水起，越做越大。多年前，刘香兰参加省里织锦比赛时认识一位客商，从开始时的被动销售黎锦，到后来主动开拓市场，到雇佣60多名村民织锦，路越走越顺。现在，她的织锦销往海口、三亚和保亭等地的景区和酒店，供不应求，在2011年，刘香兰的织锦销售额达到了200多万元。

　　两个黎锦村的一兴一衰告诉我们，要有效地保护和弘扬黎苗文化，市场的注入力量至关重要。市场为活态保护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我省民族文化保护专家王海昌说：“目前我们对许多濒危的非遗项目采取了“输血式”的保护，这在现阶段是十分必要的，但这并非长远之计。一些濒危的非遗项目可以花钱将其保护下来，但如果不能活态传承便只能是‘死灵魂’，最终只能像‘鱼干’一样进入非遗历史博物馆。要想让黎苗文化具备长久的生命力，必须要找到市场，让市场成为黎苗文化的生存沃土，成为黎苗文化活态保护的水源地。”

　　连日来，记者在民族地区采访发现，黎苗文化，凡是找到水源地的项目，都发展得十分好：在保亭的槟榔谷、呀诺达景区，黎族竹木器乐演奏成了最吸引游客的项目之一，每一个演奏队队员，都是当地农民，月收入都有2000元左右，黎苗文化走进景区表演，在增加景区吸引力、增加农民收入的同时，也使这种文化得到了更好的传承与弘扬；在白沙，双面绣的传承人符秀兰找到了市场，每年靠绣双面绣有十几万元的收入，许多年轻人看到市场前景广阔，纷纷拜符秀兰为师学习双面绣技艺。

　　而黎族骨簮，作为黎族精美的头饰，却因找不到市场，缺少传承人，面临失传的境地；乐东黎族自治县大安镇黎族剪纸独树一帜，即使政府相关部门一再“输血”，但由于市场狭小目前未现生机。

　　应用：活态保护的磨刀石

　　8月，由湖南省举办的2012年首届九嶷山民歌节上，我省选手王取荣夺得铜奖。

　　40多岁的王取荣是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有名的民歌手，张口就来的民歌有两三百首。他所在的村庄上安乡作芽村是琼中有名的民歌村。全村男女老幼都爱唱民歌、会唱民歌。

　　在这个民歌村里，大家都知道，民歌是很有用的。它除了有艺术的娱乐功能外，在喜庆仪式、谈情说爱、接待客人、生产劳动等处，都能派上实际用场。

　　王取荣的妻子林玉英就是他年轻时用对歌“对”过来的。王取荣给我们唱起当时对歌的高潮部分：“手拍肩来手拍肩/手拍肩头你要知/多人百众话难讲/眼角眨眨你要来。”这是通过对歌后，王取荣觉得有把握了，暗示林玉英到外面单独谈情呢！

　　直到现在，村里人都知道，能唱山歌的年轻人，易于找到对象。王取荣3岁的小孙子都会哼上几首。

　　有时，王取荣夫妇闹别扭了，林玉英不和丈夫吵，而是用民歌委婉地表示不满:“不用气我又骂我/不是你饭养我大/我父打工换米煮/母砍人麻替人磨。”意思是说，她是由自己父母养大的，王取荣没资格像她父母一样骂她。

　　哄小孩、干活的间歇也用上民歌。把民歌应用到生活之上，造就了这个民歌村。近日，远在白沙黎族苗族自治县的一家旅游公司向王取荣夫妇抛来了橄榄枝，欲聘请二位到景区演唱民歌。

　　在五指山刘香兰开的黎村农家乐，黎族特色饮食，竹筒饭、鱼茶、肉茶、山兰酒都搬上了菜单，包厢的墙上还挂着黎锦、黎族乐器叮咚等。黎苗文化的灵活应用，招来了大批的客人，甚至还有从三亚赶过来的老外。

　　在保亭毛真水库的“农乐乐”，商家参照黎族茅草房建造技艺，建了个农家乐接待大厅，不安装空调和风扇。烈日当空时，客人坐在其内，也会感到很凉爽。设计者、重庆大学教授林华东说：“这个大厅建筑成本比用混凝土成本要高一点，但通风透气，被称为会呼吸的房子，一年光节能省电的费用就将近10万元，是黎族建筑文化带来的低碳应用。”

　　林华东说，海南黎苗地区有着众多的优秀民族文化，在国际旅游岛建设的背景之下，这些文化应该得到更好的应用，服务于大众。

　　创新：活态保护的清新剂

　　8月22日，在保亭举行的海南省黎族苗族民歌邀请赛上，有一些黎族阿婆（原话）唱的民歌，还是老样子，不太为现代人特别是年轻人接受，而保亭县民族歌舞团演唱同样的歌曲，就征服了观众和评委，拿到了奖项，原因就在于其经过包装整理、既保留了原有的黎苗民族元素，又在配乐、舞美、服装等表现形式上推陈出新，更为人们所喜爱。

　　被誉为五指山百灵鸟的黄婷丹，继推出首张个人专辑《五指山的歌声》后，日前又推出第二张个人专辑《大地恩情》，这张专辑采用现代流行的音乐配器手法来演绎古老的黎族民歌，并在黎语演唱的部分标上黎语注音，让人能学易懂，具有欣赏、收藏价值。该专辑推出后，已经售出3000多张。民歌创新，让黄婷丹找到了活态保护之路。

　　保亭竹木乐器制作专家黄照安近年来不断改进创新黎族竹木器乐，鼻箫、灼吧、哩咧等创新竹木乐器音调更为精准，许多竹木乐器都卖到了国外。

　　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专家符策超认为，黎苗文化要得到更好的保护，也要根据社会发展变化和大众审美需求，不断地进行着或大或小的适应性调适、创新、完善，不能将“原生态”的概念冷冻起来，否则，黎苗文化保护就会走入死胡同。

　　在白沙天涯驿站，天涯驿站公司正在筹划露天烧陶体验区，这是对黎族制陶保护的一条创新之路。该公司设想，设立黎族烧陶体验区，让游客亲自参与到制陶、烧陶之中。

　　省人大民族宗教工作委员会主任李永喜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黎苗文化蕴藏着丰富的智慧，要让游客唱黎歌、喝黎酒、穿黎服、跳黎舞，更通俗地讲，就是要让游客看到、听到、触到、吃到、穿到、玩到“黎苗文化”，参与其中，这才是黎苗文化保护的一条出路。（记者 李科洲 于伟慧 邵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