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祭祀纪念到琼台胜境 五公祠的功能演变

今天的五公祠已成为游览胜地，图为五公祠内游人兴致盎然。

五公祠内的古炮。

五公祠内的海南历史百贤展。

海口五公祠石钟

　　五公祠，顾名思义，就是一处奉祀先人的祠堂。作为封建王朝钦定的主祭坛，想必此处曾香火极旺，人人敬畏。

　　而今，五公祠楼阁参差、亭廊宛转、古木参天，近千年的文化积淀，将其雕琢成了“琼台胜境”，引得无数海内外游人流连忘返。

　　来自海内外的游人慢步五公祠，透过一砖一瓦、一井一木，细细品味海南历史文化。

　　如今的五公祠，那烛火通明、香烟缭绕的场面不见了，庄严、肃穆，甚至压抑的气氛也成了历史的记忆，只有那气宇轩昂、大气恢弘的建筑还透露出一缕缕古色古香，陈酿千年的文化气息。而今，五公祠楼阁参差、亭廊宛转、古木参天，近千年的文化积淀，将其雕琢成了“琼台胜境”，引得无数海内外游人流连忘返。在历史的车轮中，由祭祀纪念到旅游观光，五公祠早已完成功能转型。

　　祭祀中心定址

　　琼州官家最早祭祀先贤的地方，并不在城外，而在城内。

　　北宋开宝五年（972年），琼州州治移至今天的府城，府城成为统领全岛的政治、军事、文化中心。北宋庆历四年（1044年），官府在今天的海口市琼山区府城镇东门印刷厂创建的琼州学宫、孔庙，集祭孔、藏书与教书育人为一体。孔庙内还建有名宦祠、先贤祠，官府每年春秋两季举行的祭祀活动都在这里进行。名宦祠内摆有朝廷御封的名宦牌位，孔庙和学宫便是海南祭祀先贤活动的中心。

　　到了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今天的红城湖南畔海瑞故居旁，一座规模庞大的祭祀苏轼、丘濬、海瑞的三贤祠建筑拔地而起，琼州府城纪念先贤的重心从此由城内移向城外西北处。而实际上，当时孔庙里的先贤祠、东坡书院里的苏公祠等处仍然有苏东坡的牌位或塑像。梁统兴《琼台胜迹记·三贤祠》说，三贤祠“是海南历史上奉祀三公的最完美的统一场所”。

　　但是据海南大学社会科学研究中心研究员阎根齐介绍，到清末五公祠兴建时，苏公祠又取代三贤祠，成了琼州府城祭祀苏东坡的中心，从此三贤祠、景贤祠等海南祭祀先贤的场所逐渐荒废。

　　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雷琼兵备道朱采主持对五公祠最大规模扩建，使五公祠达到空前鼎盛。每年春秋两季，清官府都在五公祠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春祭在二月的第一个丁日，秋祭在八月的第一个丁日，故又称丁祭。其他还有这些名臣的诞辰、祭日，该建筑的创建、维修等竣工之日的祭祀，名目繁多，但以春秋两季的祭祀活动最为隆重。

　　苏公祠主祭苏轼，苏轼幼子苏过、弟子姜唐佐的牌位分列左右，配祭苏轼。算上五公祠、两伏波祠，三座祠堂主祭八公。

　　在封建王朝行将结束的清朝末年，统治者仍希冀加强中央集权维护皇家统治。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可以想像，每年的春秋两季，五公祠内必定庄严肃穆，香烟缭绕。

　　牌坊见证转型

　　五公祠烟火旺盛的景象，实际上并没有维持多久。

　　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随着清廷无奈废除实行了1300余年的科举制度，地方官府每年春秋两季祭祀先贤的活动渐渐消停。不久，辛亥革命推翻了延续两千余年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打倒孔家店的口号响遍全国，祠堂建筑再也不被用作祭祀先贤的场所。

　　在这风雨飘摇的岁月里，仅在海南任琼崖道尹不足两年的朱为潮，却对五公祠的维护与修复表现出了特别的热情。民国四年（1915年）夏，他发动海南官绅捐银数千元，对五公祠进行了第一次维修，并移建两伏波祠，添建粟泉亭、洗心轩、游仙洞、琼园等。五公祠的规模虽然扩大了，但它的功能却在这次维修中发生显着变化。

　　这种变化主要通过牌坊匾额体现。

　　苏公祠大门前树立着一座石碑坊，额坊上朝东南方向的石匾上书“思贤”二字。这个“贤”字，并不是古书上的繁体字，繁体字的“贤”上部左边是“臣”字，右边是“又”字；“思贤”牌坊的“贤”字上边左为“臣”字，右为“忠”字，意为忠臣贤人。站在“思贤”牌坊前，令人顿生严肃、庄重气氛。两个字明显告诉人们：宋代文豪苏轼的祠堂到了。这是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建的，纪念、祭祀的意味十分明显。

　　很有意思的是，3年后，“思贤”石匾的背面，昌江人郭如瑄题写了“以景以娱”四字，告知人们到了参观休闲的地方了。相比苏公祠威严的山门，和背面严肃的“思贤”匾额，“以景以娱”似乎与整个气氛不相协调。

　　而分列“以景以娱”牌坊左、右前方的，是“琼台胜境”牌坊和“瀛海人文”牌坊。这两座牌坊大约同时所建，大体在清末光绪十五年（1889年）雷琼兵备道朱采大规模扩建五公祠之后。民国四年（1915年）琼崖道尹朱为潮对“瀛海人文”牌坊进行了维修。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五月，昌江郭如瑄重修两座牌坊，并题写牌名。

　　从“琼台胜境”牌坊，到“思贤”或“以景以娱”牌坊，再到最后的“瀛海人文”牌坊，十分明确地说明五公祠已成为名胜古迹。“以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五月、昌江人郭如瑄的重修为标志，五公祠用途的转化最终完成。”阎根齐认为。

　　一物一品皆景致

　　五公祠功能的转变，不仅仅从牌坊可以看出，祠堂内文物的摆放、建筑的设计也反映了这一点。

　　琼园是五公祠内又一处美景，民国四年（1915年）琼崖道尹朱为潮始建，23年后郭如瑄重修。琼园券门宽2.1米，高仅1.85米，和南边的苏公祠大门相比，显得比较低矮，这恰恰吻合了造园时的文化理念：园以内的建筑布局前低后高逐级而上，如果在最前面建造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就会挡住人们游园的视线。况且，琼园的主要功能是供人游玩欣赏的，不能像旁边的苏公祠山门那样，以高大雄伟来显示祠堂的神圣，功能与性质决定了琼园大门的高低。

　　五公祠内有一镇祠之宝———《神霄玉清万寿宫诏》碑，始造于宋时的琼州府城天庆观，即元初的玄妙观、明初的玉皇庙。清初玉皇庙倒塌，石碑后来辗转存放于今天的琼山医院内，1983年，移立于现在的两伏波祠拜亭内。古碑制作之规整、雕刻之精致、石体之巨大、保存之完好，即使放眼全国，也堪称珍品。

　　如今，近千年历史的古碑，和碑上宋徽宗的瘦金体书法，成了五公祠内最著名的景观。

　　学圃堂内陈列着一口明代的铜禁钟、三门清代的铁炮和一口清代的铁钟。学圃堂本应是培养学子的园地，这些古文物似乎与学圃堂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实际上五公祠从民国到新中国成立后的相当长时间内，都成了收集和保管海口文物的地方，岛上的一些珍贵文物渐渐汇聚到此。

　　五公祠，原来由祭祀先贤的地方，增加了用于旅游、欣赏、娱乐的场所；原来用于祭祀活动的庙宇建筑，变成了海南的风景名胜古迹；原来实用的祭祀先贤的礼器、乐器、典籍，变成了供展览、研究所用的珍贵文物。

　　实际上，五公祠曾经还是一个学堂式的教育机构。

　　梁统兴《琼台胜迹记》：“北宋末年，琼人在‘东坡读书处’（今苏公祠）开设东坡书院，但规制甚微，其外连泂酌、临清、濯缨三亭，内设课舍和讲堂，堂后便是东坡祠。”由于苏东坡的关系，东坡书院从开设起便名震全岛，成为集教学、祭祀、藏书为一体的场所。在海南第一楼的右侧，是清代浙江名士郭晚香来琼讲学旧址———学圃堂；学圃堂再右是五公精舍，是晚清海南学子研习经史之处。

　　随着时代的变迁，旧式学堂教育不再适应形势的需要，在五公祠民国年间的维修中渐渐摒弃了教育、藏书功能。

　　过琼客的精神依托地

　　在历史的演变中，五公祠总是与时局紧密联系，或命途多舛，或枯木逢春。

　　日军侵琼时期，这一带成了日军驻地，五公祠内的文物有的被盗窃，有的遭抢掠。抗日战争结束后，这里又成了国民党将领薛岳的指挥部，兵荒马乱之中五公祠更是颓废荒凉，残垣断壁。

　　新中国成立后的1953年，政府对五公祠进行了第一次维修。1955年，五公祠被广东省政府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进行重点保护。1995年，又在五公祠东另辟新区，建设了规模宏大的五公祠陈列馆，每次开展都吸引来许多文人骚客。

　　1990年代初刚建省不久的海南，迎来了旅游热。五公祠内，每天来自海内外的游人摩肩接踵，年门票收入高达600万元。

　　当前，在国际旅游岛建设的大背景下，海口正着手对五公祠开展新一轮扩建，希冀将其打造成真正的琼台胜境。在海口市博物馆馆长、五公祠管理处负责人张健平看来，五公祠里纪念的多是对海南开发、文明开化有着重要贡献的人，事实上，这些人只是一个代表，代表了千百年来为海南作出贡献的一大群人。

　　张健平认为，贬官文化确实是五公祠丰厚历史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但五公祠更应该是那些过琼客的精神依托地，他们远离故土、漂洋过海来到海南岛，为宝岛文明作出了贡献，扩建时将这个因素考虑进去，让过琼客在这里能找到一个根。

　　海南文博专家邱达明认为，五公祠是传播中原传统文化的载体，所以可将它打造成传统文化教育基地；五公祠又是海南人包容胸怀的见证，纪念的都是忠义爱国的外来贤臣，所以应该将它建成爱国主义教育的课堂；五公祠同时还是海南旅游的窗口，所以在建设国际旅游岛进程中，应该将它视为一个文化亮点重点包装。(文/记者 胡续发 图/记者 李幸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