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矩：一代宰辅安琼崖

山西纪念李崇矩场所“元靖堂”

李崇矩画像

李崇矩的姻亲赵普

　　文\本刊特约撰稿 曾庆江

　　李崇矩历仕后汉、后周、宋三朝，最终官至枢密使。他在北宋初期曾经担任琼、崖、儋、万四州都巡检使，不顾畏途，坚持亲自跨海到海南深入黎境进行巡抚，最终使得黎人感恩怀附，为海南的安定发展做出了相应的贡献，被后人祀为名宦。

　　历仕三朝，执掌枢密

　　李崇矩(924—988)，字守则，潞州上党(今山西长治)人。年幼时即失去双亲，且家里极为贫困，但是却能以自己的善行义举得到乡人推服。当时刘知远在晋阳(今山西太原)起兵，名将史弘肇听说了李崇矩的名声之后特地征其为亲吏。可以说，李崇矩为后汉政权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汉乾祐初，史弘肇总领禁兵兼京城巡检，因残暴多杀，不少部属因为害怕而离开，只有李崇矩侍奉其愈发严谨恭敬。正因为正直，在史弘肇被诛杀后，李崇矩得以身免。后周太祖郭威因为和史弘肇交好，即位后特地寻访其亲属故交，因此李崇矩被召见。因为处理得当，得到郭威的赞美，因此将其派往太子柴荣军中，补为供奉官。后因功先后担任供备库副使、作坊使、判四方馆事等。

　　后周殿前都检点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夺取政权后，建立北宋王朝，李崇矩也随之成为宋臣。建隆元年(960年)四月，昭义军节度使李筠叛乱，李崇矩受命率领所部兵马攻克大会砦，因此被擢升为泽、潞南面行营前军都监，后来配合石守信、高怀德等大败叛军。在泽州、潞州平定后，朝廷派李崇矩先期入城，收管图册、管理府库。为避嫌疑，李崇矩说：“上党是我的故乡。我的父亲还是用槁草埋葬，未能入土为安，希望能让我护送棺材回到京师。”最终得到朝廷的同意，并予以很多赏赐。李崇矩率部回到京城，被任命为右监门卫大将军，充任三司使。后又跟从宋太祖征讨李重进，回朝后任宣徽北院使，仍然判理三司。

　　乾德二年(964年)正月，年仅40岁的李崇矩被任命为检校太尉、充枢密使，从而进入权力中枢，成为朝廷重臣。乾德五年(967年)三月十七日，李崇矩被加官检校太傅，更是权倾一时，但是他能时时约束自己，为国出力，深受好评。在后蜀政权被消灭不久，禁军军校吕翰聚众作乱，有不少亡命之徒纷纷响应。有人建议将这些亡命之徒的妻室儿女尽皆诛杀，以绝后患，李崇矩告诉宋太祖说：“叛逆之徒固然应当诛杀，但是如果按照这个名册来执行的话，将会有几万人被杀。”宋太祖马上醒悟到，这些叛乱之徒可能是受他人驱使，并非出自本意，因此将被扣押士兵的妻室儿女全部释放。叛军听说消息之后就慢慢涣散了，吕翰也就很快败亡了。李崇矩从心理出发，很好地把握住叛军的实质，最终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实为宰辅之才。

　　巡访琼崖，众皆怀附

　　李崇矩与当朝宰相赵普交情友善，互动频繁，后来还结为姻亲，李崇矩的女儿嫁给了赵普的儿子赵承宗。在历朝历代，封建统治者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大臣之间不能相互通婚，但是这实际是让他们颇为忌惮的事情，因为这容易使得家族势力逐步做大，从而威胁到中央政权。李、赵联姻，而且均为朝廷重臣，自然使得太祖皇帝非常不高兴。

　　赵普和李崇矩两人知道犯了帝王大忌，也都小心翼翼，等候上朝时都不敢站在一起，这样太祖也无可奈何。但是一个名叫郑伸的小人改变了这一情况，使得李崇矩的命运陡转直下。

　　郑伸本来在李崇矩家担当门客，由于性情险诈且无德行，不得没有得到李崇矩的重用，反而慢慢疏远。郑伸怀恨在心，于是向朝廷上书说李崇矩贪污受贿，并且将有阴谋。郑伸的诬告让宋太祖正中下怀，当事人李崇矩不能自己为自己进行辩护，而太祖也不予查实，就做出了外放的处理。开宝五年(972年)，李崇矩出京担任镇国军(今陕西华县)节度使，赵普也被太祖逐步疏远，再加上卢多逊等朝官的控告，不久也遭外放。而诬告李崇矩的小人郑伸却得到太祖的另眼相看，被赐同进士出身，担任酸枣(今河南延津)主薄。开宝六年(973年)，李崇矩虽然再度被调入京，但是只担任左卫大将军的职务，和当年执掌军政的枢密使显然是天壤之别了。

　　鉴于黄河河防常常决口，太平兴国二年(977年)夏天，朝廷命令李崇矩乘驿马巡视陕西从河北再到山东沿线的黄河河堤。秋天，又安排李崇矩出京担任邕、贵、浔、宾、横、钦六州都巡检使。这些地方都位处王朝的西南边陲，经济落后、民风彪悍，李崇矩被任命于此，很显然是朝廷依然不信任他而做出的惩罚。但是，这还不是最坏的。不久，朝廷又改任李崇矩为琼、崖、儋、万四州都巡检使。这个任命对于李崇矩本人来说，是他人生最为低落的时期，但是却为海南的安定发展提供了相应的机遇。

　　由于海南孤悬海外，又是典型的瘴疠之地，听说李崇矩要巡抚海南四州，其部下军士都非常害怕而不愿意跟随前往。在这种情况下，李崇矩拿出家中所有的器皿金帛，将其换成数百万钱悉数分给军士们。军士们最终被感动才追随前往海南。

　　当时的海南黎人扰乱不止，李崇矩一一到他们所居住的山峒加以抚慰，并且将自己的财物分别赠送给山峒酋长，最终黎人都受到他的德行的感染，情愿归附中央政权，社会环境最终得以好转。李崇矩在岭、海四五年，丝毫不以炎凉荒瘠为忧，因此得到当地官民的拥护。同时，他还以身作则，绝不扰民。例如以往渡海的人常常停船靠岸等待有利的风向，因此有的等上十多天，甚至还有的等到一个月，这无疑给当地百姓带来相应的负担。李崇矩每次跨海往返都是当天渡过，从不滞留，跟随的士卒僮仆也都能做到洁身自好，不给当地官民增添麻烦，可谓是一代廉吏的典范。

　　追赠太尉，祀为名宦

　　李崇矩在海南黎区的所作所为，开创了宋朝对黎区“羁縻政策”之始。此后，宋朝不少仁人志士都就治理黎区提出了相应的建议，但是总体上并没有脱离“羁縻之策”的本质。随着中央政权对黎区控制的加强，宋代黎峒的归附空前增加。宋徽宗曾洋洋得意地说：“凡前世羁縻而弗可隶属者，莫不稽颡踢蹶，顺附王化，奄有夷峒殆千余所，怀保丁民逾十万计。”(《宋会要辑稿》)，由此可见，“羁縻之策”效果非常明显，在维护海南社会稳定和民族团结方面功不可没。

　　在岭南四五年之后，李崇矩结束了自己的任期返回京城，被授予右千牛卫上将军。雍熙三年(986年)，命他代替宋偓，任判右金吾街仗兼六军司事。端拱元年(988年)，李崇矩去世，终年65岁。朝廷追赠其为太尉，赠谥号为元靖。李崇矩自从因为和赵普结为姻亲而被朝廷冷冻外放，虽然巡抚海南功劳卓著，但是最终未被再次重用。但是，客观地讲，李崇矩的宦绩以及行政能力还是被宋太宗认可的，因此被追封为太尉，等同于当年担任的枢密使一职。

　　李崇矩是一个天性厚道但是平常话语较少的人，尤重然诺。因为当年曾经追随过史弘肇，李崇矩见到他的子孙，也一定以礼相待，并且倾其所有馈赠他们，以不忘当年史弘肇的知遇之恩。同时，李崇矩还非常尊崇佛教，在其鼎盛时期，曾经供养僧人达到七十万人，在各地造像建寺也很多。他还非常喜欢炼丹术，往往将炼丹师从远方接来，在家里建馆以师礼事之，即使知道其中假诈，还是将其当作神仙，终身无悔恨。

　　还是在后周时代，李崇矩与赵匡胤在同一府中供职，交往甚厚。每次赵匡胤的生日，李崇矩都派儿子继昌送上钱币为其祝寿。但是等赵匡胤当上皇帝，打算将继昌招为驸马时，李崇矩却不愿意迎逢权势而应承，转而为儿子聘娶他女，为此，赵匡胤还非常不高兴。因为家教极严，李继昌从小受到父亲李崇矩的良好管教，日后为宋朝廷立下了诸多功劳，多次得到朝廷嘉奖，先后担任奖州刺史、连州刺史、左神武大将军等职务。一直到天禧二年(1018年)去世。李继昌和父亲一样天性厚道。当年陷害父亲的仇人郑伸早已经死去，其母贫饿难耐，曾经到李继昌家中乞讨，李家人对其进行辱骂驱赶。李继昌阻止了家人的言行，还专门赠其白金百两，以纾其难，他这种以德报怨的行为受到人们的称赞。

　　李崇矩因为宦绩而被擢升为枢密使，成为权重一时炙手可热的重臣，但是他却从不利用权力为自己和家人谋私。即便因为小人谗言、皇上猜忌而被外放，仍然忠心为国，甚至不顾个人安危巡抚琼崖，最终使得中央政权对海南的管理更加有效。同时，李崇矩还能够对儿子进行严格管教，最终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李崇矩的所作所为得到后世的景仰，尤其是他亲自巡抚海南更是被传为佳话，因此被海南人民祀为名宦，成为人们永远学习的楷模。